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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 里佩/利佩雙箭頭
《奉獻心臟所要付出的》的里維視角,《化夢》劇情有。
建議先看這兩篇不然可能會看不懂在幹嘛www
※里維外傳《無悔的抉擇》雷有
※兵長心裡活動大量,OOC有,介意者回避
※寫文時BGM: 日笠陽子- 終わらない詩

 


 

#5.5

直到他意識到時,回頭才發現,眼神定位的焦點已沒有了那熟悉的弧度。

他一直以為不管再多的犧牲,他都不會動搖。
他一直以為不管怎樣的選擇,他都不會想如果。
他以為從六年前那件事之後,他的情緒就不再為任何人所驅動。

--

在朝聲音的方向飛去時,他幾乎可以知道接下來他會看到什麼。
.....
既無聲又平穩地飛過
彷彿只是前來證實自己的猜測
彷彿地上的那些、樹上的那些,都是與自己無關的第三人。
什麼也沒有。
想說什麼也無話可說。

在砍女巨人時,只是一心想著救出那小鬼
女巨人很強悍沒錯,但是以他的速度,避開傷口濺出的血液是可能的
因此他無法思考,
他明明是無法忍受、卻又不惜將自己弄得一身血腥又骯髒的理由
當下他只覺得,不這樣做、不那樣砍,他就不爽快
彷彿有什麼東西卡在胃裡、像空氣灌入不斷膨脹,欲一次傾吐而空。
他什麼也沒想
只專注著眼前的戰鬥

就連救出艾倫時,看他昏死在自己臂彎裡
想著的盡是
──我傷害了他嗎?
──我讓他更迷惘了嗎?
──對他說了那些話...叫他自己努力,把決定權交給他的那些話。果然對他來說太殘酷了嗎?

他暫時還無法想到,這次出牆,哪些人努力戰鬥的樣子、哪些人又再一次活著回來
哪些人
永遠從他的生命中離開

 

只是暫時還沒想到而已。

 

#1

每次帶新兵出牆總是會有不少人被巨人的樣子嚇到,不僅僅是體型碩大的壓迫
巨人表情與行為的反差、他們的無法溝通卻有著與人類幾乎一樣的外貌,每一項認知都賦予了絕對的恐懼
以及他們令人費解、毫無邏輯的行動,
不,那或許是他們僅有的邏輯、畢生的欲望,「吃人」,就這樣永無止境地吃下去。

因此他對於新兵們的害怕,是可以理解、卻也每次都令他感到無奈

....這些傢伙到底以為巨人是什麼才進調查兵團的?

有時候他都覺得兵團的精神教育要再加強,而他能做的就是遇到一個拉一個
就像他現在正在做的

「喂新兵!還在磨蹭什麼!就這麼想死在巨人臭嘴中嗎?」
遠遠就看到有個新兵傻傻地攤坐在屋頂上、呆望著她前方朝她過來的巨人群
嚇得說不出話又動彈不得
在她前方不遠的地上還有人的殘肢、大概是剛目睹巨人吃人吧
他以流暢的步調、精準擊殺她面前那些巨人

趁空檔回頭瞄了一眼新兵的狀況、他才發現
根本就只是個小女孩。

身材瘦小、身高和他差不多,她搖晃地勉強站起,好像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
然後他不經意地看到她兩腿間應是白色的褲檔處、有些微水分浸濕的汙漬
嘖,居然嚇到尿褲子....
「髒死了,還是成為巨人的大便算了。」本能性的厭惡感使他直覺地說出這句話

他沒想到這樣的話居然成功激起了她的求生意志,在下一次轉身時
他看到的是小女孩揮舞著刀、以完美的動作與速度斬下一隻巨人的後頸,接著快速的瞄準下一隻,只是那隻巨人靈活地轉身面對她
他正打算上前時,發現艾魯多已從巨人後頸處出現並解決了它
「佩特拉你沒事吧?第一次出牆不要太衝動啊!」艾魯多大喊

他聽到了小女孩叫做「佩特拉」。

--

由於帶著新兵出陣,此次的牆外調查屬於探路形式,因此當天晚上便回到了牆內。
即使如此,他們仍失去了一部分的同伴。
自從瑪麗亞之牆陷落後,調查兵團的牆外調查改以奪回瑪麗亞之牆為目標,規劃奪還的路線與設置補給點,因此雖然只是探路卻也有很多未知的威脅在等著他們,只是去去就回仍然有同伴因而犧牲,但他們也因此而獲得了新的情報。同伴的死亡一個個都是在領著人類的反擊,活著的人深諳此道,死亡的士兵們在生前也都有著相對應的覺悟,否則他們不會敢走進這裡、不會敢踏出牆外。

當晚在往餐廳的路上巧遇那女孩時,里維想起她戰鬥的身影
雖然身材嬌小,但她不服輸的眼神與俐落的身段,里維覺得以新兵而言已經值得嘉許了

「我不是小鬼!我的名字叫佩特拉‧拉爾!」
不服輸的眼神連她反駁他時也依然

只是他不清楚她有沒有為人類獻上全部的決心
他不知道為什麼像她這樣的小女孩會來當士兵、會加入調查兵團。

怕死的、想要領個安穩薪水度日的、或是想要去內地高枕無憂的人們早就去駐紮兵團或憲兵團了
會來到調查兵團的都有自己的覺悟
儘管每個人的理由不盡相同,但身在調查兵團,目的都是一樣的
能讓人類有得以自由飛翔的一天。
只是在這天來臨前,會堆疊多少人的殞落,他不知道。

他亦不知道、女孩有沒有做好隨時都可能成為那其中一人的心理準備。

在他開口問了她、等待她回答的這段時間,他發現佩特拉眼神中的恐懼逐漸沉澱、變成一種純淨且堅定不移的目光
他不知道她心中是否做了某種決定、是否重新定位了什麼樣的信念,但他知道
這女孩是有所覺悟的
與她的回答如出一轍

這樣單純潔淨的眼神,目前還未染上一點複雜與迷惘。

 

#2

之後幾次見到佩特拉,里維開始覺得她不像外表那般、並非真的單純天真
幾次牆外調查回來,他都會看到她出現在墓園,對著幾個碑不斷的哭泣,那些可能是她的熟人吧。
但是過了幾天,佩特拉又出現在墓園,這次她沒有哭,而是蹲坐在那些碑前,彷彿在進行什麼儀式般。

里維之所以會常常碰到她,是因為他自己也不時地就會走到墓園
並非要懷念或哀悼某人,縱使他知道多數墓碑底下是沒有遺體的,縱使並不是所有的亡者他都認識。
他們之中有些人因為他而死、有些是為了他而死,即使如此,來到這裡卻能讓他感到異常地平靜

他們都是為了人類的自由而奉獻。
如此想著,他就能夠更加堅定的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但這裡終究不是個受士兵歡迎的地方,並非每個人都和他一樣,一般人走進來,只會被為數過於龐大的沉重給震懾而希望破滅
然而佩特拉卻常常來

然後不時在餐廳看到她與其他人談笑的樣子、在訓練時瞥見她認真堅定的眼神,以及對於剛從牆外調查回來、仍處在恐懼與崩潰中的同伴,她給予的安慰與鼓勵
回想起在墓園她哭泣的身影,里維想不透

明明她是很難過的,卻也不覺得她在逞強
她的笑容、她的堅強、她如冬陽般溫暖大家的一舉一動又是那麼地真實
幾次的出牆並沒有汙染她、使她墮落,見過那些殘忍、那些血肉模糊之後,她仍保持著純淨的心,沒有仇恨,沒有絕望
這傢伙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鬥?

忽然間里維覺得這樣也好,向人類獻上心臟所要付出的,她不完全瞭解也無所謂
他不希望她會接觸到、那些,不希望她有理解的一天
不是出於什麼特殊的感情,只是覺得讓那些穢物玷汙這般耀眼的陽光,有如褻瀆神明,只是單純這樣覺得而已
畢竟身在地獄,這樣脆弱的純淨能維持多久,他不曉得。

--

會議室裡,幾個調查兵團幹部正商談著下一次牆外調查的兵力佈署

韓吉正翻閱著士兵的資料
「欸我說,『佩特拉‧拉爾』這孩子,明明才入團不到半年,為什麼會有這麼高的討伐數啊?」
身為調查兵都知道,牆外調查的核心概念是如何在避免與巨人戰鬥的情況下完成任務,並非見一個砍一個。
就算是技術高超的菁英也不會沒事去砍巨人,只有必要時才會動手,因此對於一個才出牆沒幾次的士兵卻擁有如此驚人的討伐數,眾人難以理解。
「莫布里特你知道些什麼嗎?」韓吉轉身詢問他的部下
「報告分隊長,就我的觀察,佩特拉她.....都會不顧危險的去支援同伴,好幾次我都為她捏了把冷汗,但感覺她並不是因為衝動,而是──」
「純粹為了夥伴而戰鬥,是嗎?」里維突然接話,「...是,如同兵長所說的」莫布里特表示同意
里維嘖了一聲

佩特拉的幾次行動里維是有注意到的,在他顧及不到的地方,佩特拉總是第一個衝出去協助同伴討伐巨人,不管當前的環境有多險惡

原來是這樣啊
他開始覺得有點不安

如果只是憑著這樣的信念,絕對會崩壞的

「把她排到掩護小隊好了,既然這麼愛砍巨人,讓她去砍個夠。」里維說
「欸?可是她這麼──」她可是個會為同伴擋死的人哪,就這麼放任她去接近巨人好嗎?韓吉心想
「我同意,她之前也不是沒待過掩護隊,而且這次的調查我會希望有經驗的幹部們在前線負責作判斷,可能無法在掩護部分花太多人力,就讓這些技術好的年輕人去吧。」艾爾文覆議,「並且還是會以二到三人為單位討伐巨人,不會有機會讓她做傻事的。」眼見韓吉仍擔憂,艾爾文接著補充
「嗯,也是...」韓吉放鬆了僵硬的肩頸
「不過她的觀念還需要再矯正啊,不想犧牲什麼的這種事。」艾爾文感嘆

掩護部隊不能說是最輕鬆,但是只要能讓大部隊安全通過舊城區,不讓後方的巨人接近他們就可以了,只要技術夠好夠警覺,威脅性算是比較低的工作,其實在場已經出牆好幾次的大前輩們也都深知這點,里維更是因為這樣才提議讓她去做掩護,只要解決掉城區的巨人就可以回牆內、不必再接觸其他的威脅,通常都是如此。

只是這個通常,仍然存在著例外。

 

#3

里維真的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了,當初就是為了避免這樣的結果才這麼做的。
結果又一樣呈現在眼前

「後列班報告!掩護班掩護失敗!目前未見後方有巨人追擊,以上傳令請向前線傳達!」

後列傳令傳來掩護隊失敗的消息,為防止城區的巨人從後方攻擊,需要傳令給領隊的艾爾文團長以加速部隊的行進速度。
掩護部隊不可能放任巨人接近前方的大部隊,肯定是傷亡慘重、僅存的人判斷無法清理掉所有巨人,才會發出掩護失敗的信號以警告大部隊要小心後方。
「掩護失敗?怎麼可能....那佩特拉他們...」艾魯多驚訝得難以言語
「艾魯多,你去傳令給前方。」里維對他下令,「是!」
「搞什麼.....連個掩護都做不好....」里維焦躁地抱怨
他不會。
儘管他知道凶多吉少,他仍不會去思考他們活著或死亡的可能性

無形的壓力籠罩著他

自從進入調查兵團,因為他的決定而犧牲的人不是沒有,越是在上、負責決策的人總要比一般人背負的更多
但那些多少都是情勢所逼、不得已的決定或是任務需要,是士兵發的願所兌現的時刻。

但這次是他親手送她去死,如果佩特拉死了的話。

就和幾年前被他像屎一般的自尊所害死的、他唯一的朋友一樣。

但是里維現在不會想這些,他只專注於眼前的牆外,傾聽來自四面八方的畫面,想著任務。

--

此次牆外調查要在先前的補給點上繼續往瑪麗亞之牆延伸,除了巡視舊有補給點外還要持續拉線,為建立新的補給點勘察,因此他們在牆外待了三天,第三天的傍晚才回到了托洛斯特區。

象徵解放的鐘聲響起,城門緩緩上升迎接歷劫歸來的調查兵團
雖然是晚上,仍有大批民眾前來觀看,閒言閒語也總是少不了
但身為自由之翼,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知道自己踏出牆外的每一步、見過的每一具屍體能帶給人類什麼

「艾爾文,我去找一下駐紮兵團的人。」里維在部隊全部進城、門關上後對艾爾文說
「...記得晚上的會議。」艾爾文凝視里維三秒後說著
「會去的。」里維調頭,往牆壁的方向去

「欸欸?里維要去哪?」韓吉對里維的脫隊感到疑惑
「去找駐紮兵團的人。」
「欸?為什麼?等一下不是要開任務檢討會議嗎?」
「他已經悶了三天了,讓他去吧。」艾爾文嘆了口氣

出牆第一天晚上他們抵達補給點,利用巨人行動力較弱的晚上做短暫的休息與補充資源,幹部們也例行地為之後的任務作確認,同時匯整今日的狀況。
「掩護班居然發出失敗的信號彈...這是很少見的情形啊,關於這個你們有什麼資訊嗎?」艾爾文詢問在場的幹部
「不清楚,但是收到傳令後,也沒有看到後方有巨人追來,或許他們有成功清理掉巨人?」韓吉說
「在搜索陣形展開後,我有聞到很多隻奇行種從後方過來,他們可能是遇上那批奇行種才會陷入苦戰。」米可根據自身情報進行推測
「嗯有這個可能....但為什麼突然會有一大批奇行種?通過舊城區時左翼有通報巨人出沒,里維你那時有注意到什麼異狀嗎?」里維從剛剛就沉默不語,艾爾文對當時在左翼的他發問。

里維回想起今早的情形,左翼士兵報告有15m級巨人接近
然後他瞥見佩特拉從馬上躍起、登上屋頂朝巨人飛去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角

他下意識地將臉撇到一旁,「沒有異樣。」
「?」艾爾文對他這個動作感到不解,「怎麼了?」
「沒事。」里維閉上眼,沉住氣說
「里維?」
「我說沒有異樣就是沒有異樣!」他站起來對艾爾文大吼,眾人被他的舉動嚇到不敢出聲,一片寂靜。

「......抱歉,我當時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同。」里維坐回充當椅子的樹幹上,雙手盤胸
「...我知道了。」艾爾文盯著他,彷彿看穿了什麼

 

會議結束,眾人走出帳篷,艾爾文叫住了里維
「里維,」里維沒有轉身面對他

「犧牲是無法避免的,只要身在調查兵團,就算不是今天,也是將來的某一天。你應該沒忘記這點吧?」

「...嘖,我怎麼可能會忘。」里維咋舌
「那就好。」艾爾文走到里維身旁,拍了他的肩便走出了帳篷。

他怎麼可能會忘,那不就是當初他失魂落魄、他一無所有後,加入調查兵團想要看透的東西嗎?
即使已經殘破不堪卻仍然要反抗著的、倖存者的義務。

但這麼多年了,他仍然無法不去在意。

「同伴」,對長年生活在黑暗的地下街的他而言,使少數能讓他感覺不壞的詞彙。
諷刺的是,他卻待在一個、要不斷踩過同伴屍體的地方。

就算經歷了這麼多的選擇與結果的悲劇,他也絕不秉棄這個堅持
他從沒想過要放棄。

過去在地下街時,他不認為世界上有神的存在,
否則神怎麼可能允許地下街的誕生、允許自己對那裡的苦難視若無睹
牆教巨人教什麼的,是地面上那些光鮮亮麗的爛草莓所發明出的東西,靠著這些虛構的存在,才能苟且地在地獄中的孤城偷生
地面下的人要是相信有神的存在,他們肯定會發瘋
因為他們是被拋棄的一群。
神為什麼放棄他們、為什麼不拯救他們
地面下的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但是上到地面來之後,進入調查兵團之後,成為人民的希望─人類最強之後,
他不得不開始相信有這讓人憎恨的神的存在
否則他無法理解,為何每次的選擇,導向的都是最糟糕的結果

只好怪罪於神,只能歸咎於神總是與他作對
彷彿是要向人們炫耀證明、就算是人類最強,也還是被神玩弄於掌間,還是被神嘲笑著。

--

里維來到了羅賽之牆的查哨站前,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前來作個最後的確認。
「我想問三天前出牆時調查兵團掩護隊的情況。」其實他只是想知道有沒有人生還而已。
「啊...是調查兵團的里維兵士長嗎?當時在牆上的守衛兵發現他們的信號彈後便馬上前去支援,到場時還剩兩隻巨人與兩位調查兵,但一位已經昏迷──」
「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里維面無表情地打斷他
「您稍等我查一下.....啊,是歐魯‧波札特和佩特拉‧拉爾兩位,因為佩特拉‧拉爾傷勢較重,目前應該是在總部的醫院...」
「是嗎,謝謝。」里維用沒有溫度的聲音道謝並轉身離開

 

心中有什麼東西崩解了。

 

里維來到了兵團在托洛斯特區的總部醫院,雖說不同兵團有各自的本部與醫務室,但總部的醫院設備最好,重傷患會優先被送到這。
此時他站在佩特拉的病床前,她躺在床上掛著點滴,昏迷著。


──沒有害死妳,真是太好了。


「里維兵長!我聽說您來了...」歐魯受傷較輕微,手上掛著三角巾,額頭上裹著繃帶
「...辛苦了,歐魯」本來里維等一下要去找他的,沒想到他自己跑來了
「是!啊....」歐魯本來想要敬禮,但右手骨折正被三角巾固定著
里維揮了揮手以示免禮,「...這傢伙一直這樣子?」
「啊是...佩特拉從三天前就一直昏迷...」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歐魯向里維報告了掩護隊被奇行種群偷襲的狀況,以及他找到暴走的佩特拉時,她邊喊著同伴的名字、邊發狂砍巨人至筋疲力盡的情形。

 

#4

後來佩特拉昏迷了幾天,期間里維去看過她幾次,除了看她的恢復情形外,也要告知她調查兵團人員編組與調度的事項
這些事情一般而言是不需要勞煩幹部們傳達的,但是里維想要親口告訴她、命令她

他不會再讓她為所欲為。

去看佩特拉的時候也偶然聽到她的幾句夢話,漸漸地可以從話語中拼湊出令她崩潰暴走的原因。

而她常常就這樣說著說著淚便從眼角滑下,里維猶豫到底要不要幫她擦掉,最後還是用手撫去了她臉頰上的水份
擦去後他納悶的看著自己微溼的手,為什麼沒有想要用紙巾?

然後她醒了,里維剛好在她身側
看著她剛睜開的迷濛的雙眼逐漸變得黯淡無光、看著她眼角又溢出了淚,里維的心也沉了下去

果然還是弄髒了嗎?當初那個純白的眼神

當初他出於本能地保護,是不是做錯了?

里維想著既然如此,也只能披著傷繼續走下去,他向她傳達這樣的意念
這樣至少不會守著過去踟躕不前、而是選擇走向大家期望的未來,
雖然痛苦,但
這就是向人類獻上心臟的士兵該有的覺悟。

重要的同伴因自己而犧牲、為自己而犧牲的恨與痛,他深深地體會過,他懂。

──放心吧,不會有什麼比這更痛徹心扉了,妳已經經歷過也知道了
──從今以後就跟著我吧,不會再讓妳有機會做傻事。

這不應該是倖存者的生存意義,他心想

但里維不知道,他正一步步將她推上比痛徹心扉更至粉身碎骨的折磨。

--

特別作戰班的提案不是他的想法,但他第一個就想到佩特拉
他並非真的打算一直保護她不受傷害,畢竟前一個這樣的決定就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本想讓她遠離黑暗,卻反而將她拖入泥淖
現在,里維只是想看住她,管好這急著送死的傢伙
從今以後里維班可能會接受各式各樣的任務,不會再讓她閒著去替夥伴砍巨人

可能還有些許贖罪的成分吧,他讓她看見了殘忍的風景
儘管身為士兵,有這些覺悟是應該的
但他不知道當初那個如冬陽般的笑容是否會因此而從她臉上褪去

所以他開始讓佩特拉幫忙他處理雜務,觀察是否他真的傷害了一個白皙的靈魂。
不過他的確需要一個助手,無論是跑公文、整理文件還是打掃
有了佩特拉的協助,省去了很多處理雜務的時間,工作變得非常有效率

看到她掛著溫暖的微笑時,他突然感到安心
儘管眼神已沾染了晦暗,幸好還保有著這樣的弧線與溫度

久而久之,佩特拉也習慣了當里維的助理,常常會定時出現在辦公室,知道這時要跑公文、知道現在該打掃,以及,提醒他休息。
如同此時響起的敲門聲,「兵長,我是佩特拉」,里維讓她進來。

「兵長,休息一會吧,等一下不是還要驗收訓練成果嗎?」佩特拉邊說邊走向旁邊的流理台,熟練地開始動作,「這是我爸爸聽說兵長喜歡喝紅茶,特別寄來的茶葉喔。」

里維寫著報告書的筆停下,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我不記得我有說過我喜歡。」
「咦?可是我每次泡紅茶時,都會要回沖好幾次呢,還經常需要添加新的茶葉,兵長不喜歡嗎?」佩特拉疑惑地轉頭
里維一手撐著頭看向一旁,「....是不討厭。」
「那就是喜歡囉,幹嘛拐著彎說不討厭呢!」佩特拉呵呵笑著,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說話態度,「啊!非常抱歉...」佩特拉手輕摀著嘴,低下頭。
里維看著這個無意識地和自己沒大沒小的下屬,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她旁邊,「倒是妳,訓練內容做完了?」
「不,還沒...」佩特拉是自行訓練到一半跑出來的,其實已經快結束了,只是她知道若她不來找里維,他就不會停下手邊工作。

「那現在是找藉口來這偷懶嗎?」里維雙首盤胸,語氣微帶訓斥,不是真的要罵她,他知道佩特拉此時來找他是要他休息,她還特別將訓練時的髒汙與汗水梳洗掉後才來找里維
「才不是!您已經快工作一整天了,需要休息─」佩特拉的雙手離開茶具,試圖想解釋自己擅離職守的原因
里維倏地一個出拳朝她臉上揮去,佩特拉對於里維突然出招感到驚訝,但畢竟也是調查兵團菁英,身體立即反應往右躲開並反射性的出手要捉住里維攻擊的右手,但佩特拉的右手在反擊前隨即被里維以左手扭到背後制住,里維的右手立刻收回架在佩特拉的脖頸上,勝負已分。

「妳輸了,佩特拉,訓練不足啊。」里維在她耳邊說
「是,非常抱歉...」佩特拉覺得自己平常已經非常認真努力了,卻還是被里維以一招擊敗
里維放開了她,並輕敲了她的頭「那還不趕快回去訓練!」
「是!啊不....至少先幫您泡好茶....」佩特拉向里維敬完禮又轉身去處理茶器
里維看著她泡茶的身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能說出的感覺

 

「...兵長,下次請您不要在我泡茶時突然出手,茶會打翻的。」佩特拉默默補充
「茶會打翻也是妳反應不夠機靈,不要牽拖。」里維再度敲了她的頭,再說他也是看準她雙手離開的一瞬間才出手的。

畢竟他不是真的想將自己的辦公室弄髒。

--

佩特拉將茶泡好後放到里維桌上,並向他告辭離開了辦公室
里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溫潤的氣味與微苦的茶湯使他放鬆精神,想起剛才交手的情形。

想起他抓住她的手時感覺到的纖細、架住她頸項時他身前單薄的肩膀、以及他在她耳邊說話時,他眼下散布著淡淡的、屬於佩特拉這個人的香氣──

他停住了。

 

那是一個有去無回的禁地。

 

沒發現自己正一步步踏進甜美編織成的牢籠,惡魔的牢籠。

 

他太習慣了。
習慣會議時她在旁細心地聆聽、並一字不漏地記錄;
習慣訓練場上她認真冷冽的眼神,從剛入團至今不變的堅持與強韌;
習慣每次牆外調查時,轉頭下令時看見的她靈巧的身影;
習慣總是在固定時間來打斷他工作、請他休息的敲門聲;
習慣開門後迎來的真誠溫暖的笑靨;
習慣那清新能放鬆緊繃神經的茶香

過於習慣,以致於沒有察覺到
當她出現在辦公室時,面部肌肉便會稍微放鬆的自己
回頭看見她時,不自覺感到安心的自己
知道她從訓練中偷溜出來替他泡茶卻又慌張地解釋、忽然想要逗她一下的自己
沒察覺到
什麼正渾然不覺地被侵蝕、被瓦解

像是溫水裡的魚,過於熟悉並適應了這樣的溫度,等感覺到時已經來不及

 

佩特拉已經不是最初里維眼中只是擁有乾淨眼神的小女孩
而是一個值得信任的部下、實力堅強的士兵,以及

一個總是出現在他身邊、特別的存在,觸動他內心某些以為已經死去的部分

不再是作為「兵長」為了保持清白靈魂而保護的新兵,而是作為「里維」欲用盡自身一切去守護的女人。

但是他有「自身」嗎?他有這個資格嗎?
而答案再簡單不過。

他是向人類奉獻所有的士兵,他是調查兵團的最強羽翼,他是全人類的希望
對民眾而言,他是「人類最強的里維兵長」
至於是不是「里維」,不重要,也沒有人在意。

大家看到的是他斬殺巨人的英姿,多麼華麗、迅速又令人驚嘆
看不到的是當他面對著同伴的屍體時,冷靜淡漠的臉皮底下翻騰的悲傷與千瘡百孔

因此,即便發生了不可逆的化學反應,也還是什麼都不會改變。

改變的是他的內心,他有自信不會破壞外在的平衡。
如果他們只是維持現在這樣的話。

但是里維什麼都算好了,卻忘了計算佩特拉這個改變他的催化劑。

 

#5

里維對自己的人際關係向來都不是那麼在意,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已經三十幾歲的他現在居然在為此困擾著。

就是佩特拉開始明目張膽躲著他的困擾。


「兵長,您的衣服洗好了我放在這喔。」佩特拉在里維的准許後進入了辦公室,將制服外套與披風等衣物置於門旁的櫃子上。
艾魯多正在和里維討論訓練的內容

「...不好意思,先告辭了。」說完佩特拉飛也似地溜出去並把門關上。

「...」

她以前都會幫他把衣服掛到衣櫃裡的。

「兵長,您和佩特拉....吵架了?」艾魯多察覺佩特拉的異狀,關心地問起

「你給我閉嘴。」

里維極度的煩躁與不爽。

他已經很久沒有覺得女人怎麼這麼麻煩,雖然他身邊本來就沒什麼女性。
他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也搞不懂因為她的行為而煩躁的自己

而眼下能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直接把佩特拉抓來問個清楚。他才不管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他要知道他是否被厭惡、被怨恨,是什麼讓她這麼不情願地替他工作,撇開里維的煩躁不說,佩特拉表現出連旁人都察覺到如此明顯的隔閡,在執行任務時也會影響團隊的協調與配合度。

所以一逮住機會,里維把佩特拉單獨留在自己的辦公室並單刀直入地問她
但她只是將眼神移開,一副不願開口的樣子
里維看到這樣如此不情願又害怕的佩特拉,突然感到很懊惱

他已經用命令將她留下來了,他不想再命令她說出真相
不想以上司的身分威嚇,只想以一個普通人、作為里維本身,想知道佩特拉為何躲著他

然後她開口了,她向他道歉,說了他聽不懂的話
──什麼情緒沒處理好?那幹嘛躲我?
──難不成是和我有關的情緒?
他一問出口,便看到佩特拉的臉色大變,接著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掙扎什麼。

她又說了不明所以的話。
里維仍在茫然之際,佩特拉又跑走了。
說了等於沒說。
這女人.........

已經決定的事直到看到結果之前,他是不會反悔的,所以他去她房間找她,然而就在敲門前聽到了。

她在哭。

他真的越來越搞不懂了。

敲了門也沒有應門,他決定自行進去
佩特拉像是害怕被捕食者發現的小動物般瑟縮著,蜷在門旁的地板上,臉撇向里維看不到的另一邊
完全就是一副「幹嘛跑過來,我一點也不歡迎你」的樣子

說會自己處理好,結果就是跑回房間哭?
但她居然說她用什麼方式和他沒有關係。什麼屁話。
到了這步田地,里維很清楚他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和他沒有關係?
他就是來搞懂這個的
他走到佩特拉面前,蹲下至與她相同的高度,同時強迫佩特拉面對著自己
──吶,佩特拉,不准妳再逃避了。

「為什麼躲著我?」

然而她依然不願正視里維,里維盯著她早已泛紅透著晶瑩的雙眼,與不斷有淚水滑下的臉頰。
這傢伙到底在隱瞞什麼?

里維不是第一次看見佩特拉哭,在牆外,在夥伴的屍體前,在墓園,在醫務室
佩特拉從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悲傷也好,難過也好,憤怒也好

但她現在的確在壓抑什麼。

並且他也從來沒見過她哭得如此悲傷。如此令人心痛。

而讓她這麼難過的人就是自己。

「...兵長已經....很辛苦....已經...背負了太多,不能再...增加您的困擾...所以..我不能說...」
「您可以...不用再管我的心情...我不會再躲著您了...對不起...」佩特拉哭到開始有點岔氣,喘息著說

 

與他有關的情緒。逃避。背負。她的心情。

 

他伸出手把她拉到懷裡,雙臂緊緊地擁著。

 

這個白痴。
總是對別人這麼體貼,這麼溫柔,儘管這溫柔會反過來將自己吞噬也在所不惜。
明明只是個這麼年輕的女孩。

 

「會為妳背負的。」

 

全人類的未來是如此沉重,但他不介意再多背負一個
即使這一個沉重得足以使天平歪斜,足以抵得上全世界。
但這沉重又何嘗不是苦痛中帶著那麼一點、幸福呢?

他會想辦法的,努力地繼續著那平衡
儘管他知道這個辭彙對現在的他與她而言,是多麼的奢侈又遙不可及。

這是他目前能給的、也只有這樣的,最大限度的回應。

 


「…這樣的話,兵長就更不應該這麼做了…」意外的,佩特拉寂寞地拒絕了他

一陣刺痛與無力襲上里維心頭。

──佩特拉,妳的這份心情,有痛苦到讓妳如此不願正視、不堪到使妳這麼不願承認嗎?
那他努力的在兩邊維持平衡,又算什麼呢?

然後他意識到,他已經習慣於那些熱烈的注視與期望,他知道自己是個符號、是個象徵,同時他有絕對的自信不會讓自己這個「指標」消失。
但若是以佩特拉的角度,里維是人類的希望,是她的上司,是在一百名調查兵的性命與牆內全人類的未來之間、必須選擇拋下一百個人的調查兵團兵長,儘管作決定的他是痛苦的,他可以承受,他卻沒深思過被捨棄的人的心情。

承諾了又不得不丟棄的背叛,過於殘忍。

對佩特拉而言,既然遲早有一天都要被捨棄,那倒不如什麼都不要開始、什麼都不要擁有。

里維嘗試給出他最大限度的回應,佩特拉卻在努力的將這遲早的破壞,減少至最低程度的傷害。
他懂了。
她的掙扎、她的拒絕,橫跨在兩人之間,所有的不可能。

不管怎麼做都是同樣的結果,他又何必這麼努力的保持平衡?
有兩個托盤才稱之為天平,但他的選項只有一邊,沒有第二種,也不能有。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平衡可言?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存在著這樣的未來,那他是為了什麼在拼命地壓抑堆積與忍受?

佩特拉凝視著他的雙眼,金色的瞳閃著淚光之外,滿是苦痛與哀求,求他不要跨越、不要背負,但同時對他的回應又感到些許的熱切與渴求。

情感上如此渴望,理性卻遏止所有欲求。

 

──他又何嘗不是、一直忍耐著擁有她的衝動?

 

里維再也按捺不住地吻了她
緊緊將她抱住,手沿著臉頰插進她的髮中扣住頭,激烈地向她索取著。

──不會再讓妳逃跑了,佩特拉。

 

唇齒相偎磨擦、舌尖彼此交疊纏綿著,佩特拉並沒有像一開始里維擁抱她時的抵抗,她的雙手逐漸攀上里維結實的背,先是有些遲疑,最後也屈服於里維豪奪般的熱吻,緊抓著他並熱烈地回應著。

 

沒有說愛。沒有答覆。沒有相約相守。

他做不到。

 

他們擁有的只有相知,有的是佩特拉不願給里維負荷的體貼,有的是里維一直將佩特拉留在身邊的守候。
只是佩特拉的逃避將里維推上懸崖,而里維的逼迫使佩特拉的防線決堤。
本是善良的距離,如今兩人的脆弱流瀉而出,越了界並糾結纏繞著彼此,綑綁至靈魂的相吻相擁。

要不是佩特拉再也無法掩飾的情感潸然淚下,里維的冷靜也不會因此而崩裂,去觸動這個世界裡難能可貴的、但身分卻不被允許佔有的,關係。

如果佩特拉不是軍人,她能夠幸福一點吧
倘若如此,里維便不會遇見佩特拉
他們之間的連結因為上司與部下而有了交集,卻也因為上司與部下而注定是兩個外離的圓。

這樣也好,無須解釋之間的空白便能相互理解,有什麼比這身不由己的體諒還能與這殘酷世界更相容的關係呢?

他們就維持這樣吧,跟以前一樣,上司與部下

他終於鬆開了懷中的嬌小身軀,看著淚水汲滿眼眶佈滿臉頰的佩特拉,他的部下

 

但不是他的。

 

佩特拉臉上印著溫軟的笑容凝望著他,方才吻至紅潤的唇微啟,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接著她無事地搖了搖頭,又再度窩回了他的肩頭。

從一開始的否認與排斥到現在宛若貪戀他擁抱的撒嬌,里維微感驚訝同時又能理解。

她應該也、暗自決定了什麼。

 

「對不起....會忘記的。」把臉埋進里維肩膀的佩特拉小聲地囁嚅著

 

果不其然。
不用說,他也知道的。
他們之間無須空氣分子的震動傳遞聲波,瀰漫在兩人空間內的分子即是默契。儘管伴隨的是透徹至靈魂深處卻無可碰觸的沉痛。
如果這是她所希望的。

里維看向窩在自己臂膀裡的佩特拉,以手抬起了她的下顎,再度封住那雙唇。

──既然如此,在那之前,就盡情地貪婪吧。

在忘記之前。
在分開之前。

 

#6

他以為那是他所熟悉的死亡,如今卻來得如此措手不及。

他沒有看到他們戰鬥的畫面,沒有聽到他們立體機動的噴氣聲,不知道女巨人是如何突破他們絕佳的聯合攻擊,無法感受他們最後的憤怒與焦急。
他來得及見到的,只有一堆的支離破碎。只有金色瞳孔中的空洞。
那雙泛金澄澈的湖泊,曾經倒映著因他而生的痛苦與渴求於他的亟欲,取而代之的是混濁黯淡的失焦。

 

他們的確是承認與接受了他們之間的無解,但沒想到神也真的默許了他們的不可能。

真正的不可能。

 

在冰封了這麼多年,他一度以為她會是終結冰河期的那束煦光。不奪目不耀眼,但微暖的溫度足以在不知不覺中拆解了水分子的排列。
早在掩護小隊那次的意外後,她奇蹟地從困境中生還後,里維死如稿灰的心中某種不再期待的絕望便逐漸潰決。
對於自己害死部下、害死同伴這件事,她的活著給了他救贖、覺得神是不是並非完全與他作對、覺得即使是殘酷的世界似乎仍能相信些什麼。

結果神又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一而再再而三地奪走將要屬於他的東西,他重視的同伴、他珍惜的部下,以及在那條線後他所守候的她。

 

他握緊了拳。

就連只是靜靜的守望、看著她好好活著這件事,對他而言難道也過於奢侈嗎?
只是不想要她離開而已。
只是不想要離開她而已。

 

但當捐獻身軀予人類的士兵獻上心臟的時刻,人類最強的他又怎麼能阻止呢?
只是履行當初成為士兵時的契約罷了。

她要將一切奉獻給他的決心,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至少,她的確做到了。

 

所以,他也一如既往的撐起羽翼,背負意志,承受死者的一切,擔下她所成為的永遠。
這是他再熟稔不過的事情。將生靈的遺願化作力量。
只是──
里維的手撫上左胸,揪緊了胸前的襯衫。

 

──只是這次會比以往更痛而已。

 

她的永遠在他的羽翼上狠狠刻下了、深至真皮層的痛楚,成為了他翅膀上的傷。

儘管痛如噬骨、沉如錨鏈,他仍然會永遠的記得──只因這是在她離去之後,他唯一能給她的祝願。

 

揪著的手鬆開了衣衫,改以一個拳心向前的握拳,有力的置於心臟前──敬禮。
有朝一日,他的心臟也會獻給人類。

 

但他心中的位置,將永遠獻給她──佩特拉,那個溫柔又堅強的女孩。

 

 

 

Fin.

 

 


後記:
耶寫了一個多月終於寫‧完‧啦!!!!!!(放鞭炮
里維視角是在寫完《化夢》之後就想寫的
但是中途靈感常常一直跑掉(??
有時候卻又一瀉千里 例如里佩在辦公室對打那段以及當時兵長的心裡活動
(其實是看了某篇同人文很喜歡里佩對打就寫進去了XDD)
然後兵長如何突破理智防線去吻佩佩超級難寫!!!!!!
兵長的心理狀態太難揣測了 心裡活動越寫越多結果就變這樣了(本來根本不想寫這麼長ry
OOC應該一定有吧,歡迎一起討論兵長是何許人(ry
但里維篇我想表達的是兩片想い的無奈
他們因為世界的殘酷而相遇,卻注定因為世界的無情而不可能
里佩的虐絕對不只是因為陰陽兩隔
就算佩佩還活著,他們也是不被允許擁有彼此的未來

另外本篇的設定兵長就是喜歡佩佩了,儘管基於原著的話,我的看法並非如此
但那又是另一個很長的故事了XDDD

再來一個難寫的點是,原著裡兵長在里維班全滅後完全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這害我不知道他對於這件事到底抱持著什麼想法
就像幹部組對於米可叔戰死的反應未知一樣
拜託創哥你讓兵長去墓園或是向牆外敬個禮我就圓滿了啊啊啊(願望好渺小Orz

這篇寫得很痛苦但總算是寫完了,雖然和我心目中的兵長有些差距
就像之前後記提到的,我覺得兵長不會破格去給佩佩希望
但是寫兩人相擁相吻是寫得最開心的地方啊儘管只有幾行wwwwwww
為了那幾行要先耗盡自己的腦汁wwww

先這樣吧,下一篇預計是里佩歐佩的轉生趴囉!!!(約莫是好幾個月後

謝謝各位m(_  _)m

201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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