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827 R18那篇密碼有改過,還請各位18未滿的同學們低調~感恩!
※ 原作向,CP里佩公開雙箭頭,R15
※ 里維外傳《無悔的抉擇》劇情有
※ 根據原作,假設里佩已經在一起的腦補,不過故事開頭只是雙箭頭還沒在一起就是ww
宣布撤退的信號彈像是慶典的煙火,為此次的牆外調查畫下句點。
然而,青靛色的煙霧同時也冷淡地在空中繪成生死的界線。
「撤退了。」艾爾文說。
「里維兵長!那個....」旁邊一個士兵喊住里維。
「怎麼?」
「佩特拉還沒有歸隊...」
「我不是讓你們一起進入巨木森林的嗎?」
「對......可是後來因為巨人的關係便分頭行動了......」
「嘖。」
撤退信號彈都已經發出了,沒有在一定時間內回到集合地點的話,絕大多數就是被認定為死亡或失蹤。
里維很清楚這點。
艾爾文看向里維但沒有答話,無非是他知道里維會作出怎樣的決定。
「沒有時間了,走。」冷絕的眼神望著回程的方向,手有力地握著韁繩。
艾爾文一聲令下,麻繩繪出擺動的波形,馬蹄奔騰,全隊一齊向羅賽之牆移動,逐步遠離那個舊時是令人放鬆心情的觀光勝地、如今卻瀰漫著詭異氣息的一片深青碧綠。
過去很多人都是這樣,沒有回來、沒有屍體,對調查兵團而言即是「死亡」,即便以「行蹤不明」處理,士兵們仍要明白清楚的認知,這些人已然被劃到了那個「回不來」的領域,亡者的領域。
深諳牆外危機的士兵必然要有這樣的覺悟,但他的家人、或是他重要的人呢?
即使有一點的星火成為可能,人就會拼命地抓住微弱的希望、持續懷著期待嗎?
從理性層面考慮的話,身為調查兵的家屬、或是在知道對方是調查兵後,卻仍然願意與他建立了深刻連結的那些人,肯定擁有失去的覺悟,肯定有想過或許哪一天他就這樣消失了的可能。
然而這些假設性思考,當遇上了殘酷真實的突襲之時,是否仍能支撐的住被迫堅強的決心?
空中的信號彈撇下一筆故事的楔子。
「有求救信號!位置在......推測是巨木森林的北方。」
「艾爾文,我隨後跟上。」
「一個人沒問題?」
「足夠了。」
在尚未確定有生還者之前,為了不造成多餘的犧牲,他們做最壞的打算,即使真相是見死不救,他們仍然得如此。
但現下情況不同,求救信號的發射代表生命尚存著跳動的頻率,
而他們會依情勢判斷、盡可能的前去救援。
只是艾爾文尚未弄明白,里維方才的無所猶豫與當機立斷,是出自於對同伴的重視,亦或是因為
那個人是佩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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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已經骨折、已經快沒有氣體的佩特拉,坐在高聳樹木的枝幹上發射信號彈。
——啊啊,團長都已經宣布撤退了,會有人看到嗎?
早知道剛剛應該乖乖撤退的。
其實佩特拉很掙扎,對於發射求救信號彈這件事。
只要她不求救,就不會有人知道她仍活著,不會前來營救,這是調查兵團不成文的準則,他們一向如此。
而如今她發出求救了,生命的希望被點燃,然而前來搭救的人可能因此而喪命。
對一般人而言,生命遭受威脅時產生求生的訊息與掙扎是本能。
但這對調查兵而言,是一場豪賭。
而佩特拉賭的是她身為士兵的價值,與前來拯救的夥伴和她自己的生命。
雖然不能保證巨人不會爬到樹上,但與其就這樣在牆外餓死,她寧願與巨人奮戰到最後一刻而被吃掉,或是撕裂而亡。
忽然有馬蹄聲傳來,音量漸增,然後是立體機動裝置噴氣的熟悉聲音。
快速俐落的身影閃進她的視線範圍內。她吃了一驚。
「—欸?里維兵長?」
錨點定在佩特拉身體左上方的樹木,里維以一個扇形迴轉來到她所在的枝幹上。
「能動嗎?」
「嗯,左腳好像骨折了,不過勉強可以移動,問題比較大的是氣體......」佩特拉說著便要嚐試挪動身體,但僅僅只是將重心移到左邊就會牽動到腿部的神經,她咬著下唇忍住疼痛,然而她嚐試隱瞞的舉動,里維清楚地看在眼裡。
「別動。」里維說道。
他將刀片與刀把收回,兩手抱起佩特拉。
「兵長!!我可以自己行動—」
「不是沒氣體了嗎?」里維冷冷答道。
「...是...」她懊惱地嘆著。
里維調整手臂的位置,使佩特拉身體往他的右半身倚靠,單單以右臂撈著佩特拉的姿勢。
左手掏出剛剛收好的刀柄。
「我無法抓太穩,妳自己要抓緊我。」
「欸——?這樣有點......」
「討厭嗎?想活命的話就忍耐一下吧。」
「沒有討厭......」佩特拉感覺自己臉上一熱。
在這個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竟然還會害羞臉紅,她覺得自己真是愚蠢。
為了掩飾尷尬,她以雙手環住里維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頸項間,不讓他看到她臉紅的表情,但又不敢過於接近。
里維瞅了一眼扭捏的佩特拉,突然覺得好笑。
——嘛,幸好妳還活著。
他以單手操縱著立體機動的繩索,將扛著佩特拉的自己從樹上放下,然後將佩特拉放到馬背上,自己則坐在她後面,雙手繞到她身前握著韁繩,準備動身。
「自己抓好馬鞍,要回去了。」
馬蹄的踩踏揚起了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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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路上佩特拉對這樣的姿勢非常有意見。
由於里維駕著繩子的手環在她身側,操弄時手臂會不時地碰到她的肩,她只得拼命縮著身體保持距離。然而馬匹在奔騰時,騎馬者的重心必須向前傾,才能減少風阻與保持平衡,想當然爾佩特拉身後的里維也是以這樣的重心在騎馬,因此兩人的身子也是時不時地會接觸到。
「里維兵長......我這樣會不會妨礙到您的視線—」
「沒事,妳不要亂動就好。」他在她右後方說著。
里維一開口,佩特拉就注意到他的氣息隨著空氣流動拂過她的耳下與脖頸,讓她不禁顫了一下。
「我果然還是坐到您後面比較好吧—」
「不需要。妳坐後面更容易摔下去吧?」
「我會自行抓好的。」
「抓好什麼?」「抓好—」馬鞍?佩特拉突然思考停頓,後座可沒有馬鞍給她抓啊。
她能倚靠的支點只有,里維的腰。
「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兵長我沒有那個意思您別誤會啊啊啊啊—」
此刻她的愚蠢令她想請里維把她踢下馬。
「我知道,所以妳在前面給我坐好,抓好不要亂動。」里維以低沉的聲音不耐煩地說。
「抱歉......」佩特拉覺得自己可恥到極致。
***
艾爾文看著里維提交的特別作戰班名單。
「咦......真令我意外。」艾爾文掃過單子上的名字,饒富興味地說。
「什麼?」
「我以為你一定會選她呢,沒想到居然沒有。」
「誰?」
「佩特拉。」
艾爾文答覆後看向里維,發現他面無表情。
他便繼續追問。
「她不是一直都在你的小隊,你應該很瞭解她的能力。」
「她不適合。」
「哦?哪裡不適合?你說說看。」
里維開始露出不悅的眼神。
「這是我指揮的班,我選誰是我的自由。」
「但是我強烈建議應該選她。」
里維無言以對,艾爾文的態度誠懇到令他想翻白眼。
「當初的確是叫你自己挑啦,但我還是能給一點意見吧。你很瞭解她的能力,她很瞭解你的做法,你們應當能配合得很好才是,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就是不想,你煩不煩啊,就這麼決定了。」里維揮了揮手,以嫌惡的語氣表示不願繼續這個話題,轉身便要走出艾爾文的辦公室。
艾爾文目送他離開的背影,手肘倚靠著桌面、十指交疊地置於眼下。
「你是不想讓她涉險吧?」
艾爾文這一句話並沒有讓里維停下腳步。
「你以為這樣她就會比較安全了嗎?」
此時里維停住了,他回頭瞪著艾爾文。
「艾爾文,你到底想說什麼?」
「吶,里維,你也在戰場打混這麼久了,佩特拉是士兵,是志願為人類奉獻的軍人,想想怎樣才是最好的方式吧。」
艾爾文本以認真的雙眼看著里維,但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眼神飄移了一下,下一秒他改以右手撐著頭的姿勢,彷彿突然沒了興致般。
「不過既然是這樣,那還是不要—」
「好,我選。」
「?」艾爾文愣住了。
「我指定佩特拉‧拉爾成為特別作戰班的一員。」
「喂......,你確定?」
「廢話。」
艾爾文帶著深長的眼神凝視他,沉默了一秒。
「你可別後悔啊。」
「哼,說什麼無聊的話。」里維不屑地說。
——儘管如此,他不會承認。
艾爾文方才的質問彷彿記憶的開關,提取了大腦中關於那一天的畫面,有如一股刺痛的電流竄及全身。
前一個痛徹心扉的悲劇就是因為他拋下了他們,選擇自己去戰鬥。
他們太重要了,正因為太過重視,他沒有把握他能在危機時同時保護他們,與自己。他只能賭。
然後他賭輸了。
因此,艾爾文如此諷刺他沒關係,這次,他要用自身的力量向世界證明,人類最強的他,有自信能守護好重要的事物。
人類的未來、同伴、部下。
然而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自負,他欲努力守護的盡是些自願趨向死亡的人們。
***
在某次的牆外調查歸來後,里維面對辦公桌上那份死亡名單。
僅僅只是一眼掃過那些名字,關於那個人的畫面便躍然浮現於腦海。
——快看,那就是人類最強的里維兵長,是人類的希望哪
他被喻為人類的希望,
而他卻總是將人們導向死亡。
——你們這些畜生給我看著......里維兵長一定會把你們全部驅逐!
調查兵們也都寄望著他。
每個人都一心想把心臟獻給人類最強。
每個人都想著將意志託付給他。
但比起這些毫無保留的奉獻精神,他更希望他們可以再自私一點、再多替自己著想一點。
好好的給我活著啊。
活著,他才救的了他們
活著,他才會成為希望
而不是每個人都說要向他獻上一切自己的力量,最後每個人卻都離他而去。
身邊的人像浪人行者般來了又走,只有他一直留在原地。
他憤恨地閉上眼,雙手撐著額頭。
敲門聲響起,
「兵長打擾了,我是佩特拉。」
「進來。」
佩特拉是進來送公文的,卻意外看見里維比起平常更為煩躁的一面。
「發生什麼事了嗎?」里維的表情不悅到令她有點害怕,但待她瞥見里維桌上的士兵傷亡名單後,便瞬間理解了他煩躁的原因。
佩特拉也難過地垂下了眼,每一次的牆外調查回城後,活下來的人都要經歷這樣一個痛心疾首的過程。
對像佩特拉這種普通的調查兵而言,除了慶幸自己又能再次活著回來之外,更多的是擁有這種心態的罪惡感與失去夥伴的傷痛。
然而對於像里維這樣的上位長官來說,不只是無法保護部下的自責而已,犧牲為數如此龐大的生命後換來的是什麼,人類的未來是否有前進了一小步,他人不敢去估算的價值效益,他們必須拋下一切感性的因素去面對。
而里維幾乎不曾透露出這樣的情緒,如今佩特拉會見到如此易感的他,想必是承擔了極大的痛苦,痛苦得難以壓抑。
她很想為他做點什麼,但是僅憑她、又能做什麼呢。
「我想他們都是打從心底的決定將身軀獻給人類的未來,將意志交予生者,他們沒有後悔。」佩特拉說,但她心裡很清楚,不管真相是否如此,他們只能選擇相信,相信死者的無悔奉獻,如此才能支持著生者堅持戰鬥下去。
但里維卻不這樣認為。
悲憤的眼神突然轉向佩特拉。
——活下來啊,這樣我才保護的了你們——
「妳也是嗎?」
「欸?」
「妳也覺得將全部獻給我、就算死掉也無所謂嗎?」里維兇狠地質問,夾雜著懊悔與不耐。
「是,我是這麼認為的。」佩特拉平靜地說
——為什麼、連妳也...
「這條命為您所救,自然是屬於您的。」像是要補充理由,佩特拉接著說。
里維壓抑不住焦躁與怒氣,兩手抓住佩特拉的臂膀,用力地將她抵到牆上。
「妳這傢伙!我救妳不是為了讓妳這麼做!」
佩特拉被里維的狠勁與力道嚇到,但不改臉上堅定的神色。
「就算沒有被您救起,我也是打算將一切奉獻給您,是真心的....」她娓娓說道。
——不要每個人都這樣,至少妳...
里維聽到佩特拉的話,突然間彷彿洩了氣的氣球,方才盛氣凌人的態度冷卻了下來。
他垂下了頭。
「好好活著,自私一點替自己著想好嗎,拜託了。」
「兵長......」佩特拉的手覆上了里維抓著她肩膀的手,「我覺得我很自私,比起期望兵長背負人類的未來,我更希望兵長能幸福啊......對不起。」她小聲地說。
里維愣住了,他抬起頭看著佩特拉,此時的煩躁還多摻雜了疑惑。
「妳為什麼要道歉?」他冷冷地問
「我.....」佩特拉眼神看向牆角,猶疑著。
「為什麼要道歉?」里維低沉的嗓音宛若不容質疑的諭令。
「......身為士兵,首先要考慮的應該是人類的將來,我覺得我對兵長......懷著特殊的情感、有失士兵之格....我知道不能這樣的!但是.....」她支支吾吾地說著。
里維用力地將她拉向自己並抱住她。
緊密地擁著。
「兵兵兵兵長?!???」佩特拉慌亂得不知道該說什麼,雙手卡在兩人身體間的空隙,有點尷尬又有些礙事,但她不知道該放哪比較好。
「抱著我。」里維在她耳邊以一貫的語調說,與平時不同的是,語氣中彷彿多了些請求、多了些脆弱。
佩特拉理解了,此刻的里維兵長,不是那個在牆外可以一對多隻巨人、戰鬥力強悍的男人,是那個見過了眾多的死亡、卻依然為了全人類的未來一再忍耐悲傷的,溫柔的人。
人類最強也依然是人類,人類最強也依然是普通人。
佩特拉微微地挪動手臂,從里維的腰部環繞到後面,貼上他結實的背,回應他的擁抱。
「拜託了,不要死。」里維突然迸出這句話。
「好的,我會好好活著,兵長不用擔心。」
此刻佩特拉除了答應他之外,其他的都無法說出口,因為事實殘酷得讓她於心不忍,不忍心傷害難得釋放脆弱的他。
「還有,」里維放開了她,左手移到佩特拉的腰部依然將她環著,右手卻輕輕捏住了她的下顎。
「成為我的女人,佩特拉。」里維如是說
她睜大了眼。
里維封住了她那因為驚訝而微開的雙唇。
***
「里維,最近有不少關於你的謠言呢......」
「比如說,你和哪個女部下好上......之類的。」艾爾文在會議空檔、假裝不經意地打趣的說。
不是女士兵、女同事,
而是女部下。
他自然知道艾爾文在說誰。
不過里維本來就沒打算隱瞞與佩特拉關係匪淺這件事,雖然會發展成現下如此也是他當初沒有預想到的。
從意識到她所佔有的份量、但考慮到士兵所處的身分而選擇沉默,在一次牆外調查結束後,因任務失敗、犧牲眾多同伴而情緒低落的他偶然得知佩特拉的心情,於是他就這樣被她入侵了。
應該說,佩特拉推著里維越過了那條線。
「你有做好失去她的覺悟嗎?」
在第57次牆外調查前一晚,里維想起艾爾文談起他與她的關係時,他曾經這麼問過。
靠著破碎的記憶片段,似乎可以理解艾爾文那時這樣問的理由。
提出那樣的作戰計畫時,他就隱約察覺到了。
要不是人類獲得重大的情報,就是全盤皆輸。
是一場全有全無的賭局。
他是知道的,而他所能想到的,那傢伙怎麼可能沒想到呢?
從將艾倫歸屬給特別作戰班監視的那一刻起、從找出內賊計劃啟動之際,就暗示了這樣的結局。
里維重視的部下只是他手中的棋子,不
他們都是他的棋子。
其實現下的狀況是,佩特拉來向里維報告明天牆外調查已備妥於補給班馬車上的物資清點,但她發現里維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的報告上。
另外,她也察覺到,關於這次特別作戰班的任務,里維有瞞著什麼事情,但她向來不過問,她在意的是,她敬愛的長官正散發著焦慮的情緒。
「您還好嗎?」
「您不用擔心,我們會全力保護好艾倫的,用我們的生命。」
的確,這個計畫要成功的前提是他們必須安全地讓艾倫通過設點,不能被追上、不能應戰。
但一旦捕捉失敗,死守任務的他們的生命便會遭受莫大的威脅。
眼見里維的焦躁並沒有因此而舒緩,佩特拉走到他的辦公桌旁,面對坐著的他。
「對不起,兵長。失禮了。」她說
她攬過里維的肩膀,輕柔地將他的頭靠在自己懷裡,擁著他。
人體的溫度,好溫暖
身上的清香,好芬芳
他覺得他應該要推開的,他覺得他不能再繼續擁有的,在即將失去的現在。
但同時他又無法放棄想以雙手摟住她、回應她的渴望。
如此拉扯的結果,就是里維猶豫著沒有動作、任由佩特拉撫摸著他的頭,彷彿在安撫小孩般。
她的手指順著他青黑的髮絲梳弄著,感受到來自她手掌心的溫熱,與鼻腔中漫佈著屬於她淡雅又令人沉醉的體香。
「兵長擔心的話,只要回頭就能看到我喔,我會好好的待在您身後的位置。」
然後佩特拉鬆開了擁著里維的手。
「您還是早點休息吧,晚安。」佩特拉說完便轉身欲離開里維的房間。
她不是沒注意到,里維從一開始便保持沉默的異狀。
或者該說正因為注意到了,她才會想要就這樣離開。
無論是幫助他下定決心,或者只是她想逃避里維所隱瞞的事實。
手正要伸向門把之際,來自背後強大的力道抱住了她。
里維的臉沒入她的頸項間。
「不要走。」
他以粗沉沙啞的聲音說著、那對他而言或許是最卑微、也最失格的請求。
然而這一句話、這一舉動,使佩特拉方才一直漾著的笑容垮了下來。
不過從里維的角度看不到佩特拉的表情。
「您這樣子......彷彿是最後一次見面呢......好像、我明天就會消失一樣......」
佩特拉顫抖幽咽的字句透露了她本來藏得很好的不安,害怕變得無法掩飾,化作一滴滴眼淚從眼眶湧出。
淚水就這樣從臉頰滑下,落在仍抱著她的里維的手上。
他沒有對她的話語做出任何回應,淚滴沾落在皮膚上的那一刻,彷彿心臟也被重重地打了一記,他僅是更加收緊了擁著她的手臂。
「哈....我在說什麼蠢話呢,士兵隨時會為人類獻出心臟...什麼時候消失都不奇怪的....」佩特拉自我嘲笑地欲化解此時無人答覆的尷尬。
「只要是為了人類的自由,為了兵長......我都—」
「佩特拉。」
里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仍然維持著從背後環著她的姿勢,他的手貼上了佩特拉的手背,十指相扣地握住。
「不要為了我獻上一切,不要。」
——不要為了我奉獻心臟,
——不要為了我而死、
「那您希望我怎麼做才好呢......」佩特拉再也無法壓抑地崩潰大哭,里維因為她突然爆發的情緒轉移了注意力而放鬆了手的力量,佩特拉從他的緊抱中掙脫並轉過身正面對著里維,然後換她用力的抱住了他。
——為了我,活下來。
他說不出口,那堵鯁於喉部、開誠佈公後即將憾動心弦的禁忌。
無論是為了「誰」,或是「活下來」,都錯得離譜。
就像一部機器內無法卡準的齒輪,最終只會落得被丟棄的結局。
然而,在最初就知道是無法契合的齒槽,卻依然被製造、仍然被拾起了,說明了什麼?
無非是很清楚明瞭,總有一天、
自己還是會捨棄它吧。
——你有做好失去她的覺悟嗎?
里維腦子裡響起了艾爾文的這句話。
佩特拉吻上了他。
里維對她突然的舉動有點不知所措,臉頰微微一側、反抗地欲將嘴唇移開。
她也察覺到他的抵抗,唇瓣離開了他的。
「兵長,今晚…可以嗎?」佩特拉羞赧地低下頭,兩頰同時掛著紅暈與淚水。
里維將佩特拉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她帶著些許困惑的表情望著他。
里維單手拆掉了領巾,然後開始啃吻著佩特拉的唇與舌,雙手迅速脫去了她的外套,她身體的重心不斷向後移彷彿要躲避他的攻勢,但里維以右手扶住了她的頭把她扣回來繼續吸吻著,左手解開佩特拉的襯衫鈕扣,原本抱著里維雙肩的她的手使勁地將他推開。
「兵長、等一下!我是說、晚點去您的房間—」
「我現在就要。」
「!」不給佩特拉喘息的機會,里維又再度咬上她紅潤的唇。
失去的覺悟。他懂了。
士兵,本就被要求要做好獻上自身的覺悟。
在那之前,卻很少人想到,必須做好失去的覺悟、接受悲傷的覺悟,面臨死亡,不是自己、而是面對他人死亡的覺悟。
所以——這其實是個預料中的意外,是一個明知遲早會發生、卻甘於逃避的自欺欺人,是看似自己能夠克服,實際上卻成虛無縹影的海市蜃樓。
失去的覺悟,是擁有。
里維在佔有佩特拉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失去了選擇後悔的餘地。
他啜飲她的唾液,吸吮她的舌瓣,焦躁地翻動著。
胸前的皮帶尚未解下,佩特拉的襯衫已被里維胡亂地拉扯敞開至兩旁,露出白皙精實的身體。里維一邊吻著她,左手一邊在她腹部與腰部間游走撫摸,時而覆上胸前搓揉,時而以指腹撥弄著頂點,佩特拉漸漸地發出令里維頭皮發麻的呻吟,火熱衝動流過他全身的神經末梢,將閉關的野獸逐一釋放,他輕吻她的鎖骨,雙唇逐漸朝下拂過。
不想失去。
可是他已經做好了覺悟。他應該要做好了覺悟。
若是這麼繼續放縱自己的慾望,這名為「佩特拉」的咒只會愈發箍緊他的心,愈是掙扎越撕心裂肺,越痛心入骨。
里維的動作停住了兩秒,卻足以讓佩特拉察覺到了異樣,她雙手環過他的腰抱住,臉頰貼著他的肩膀。
「對不起,讓您難過了......」她說道,眼中再度盈滿了淚水。
里維漠然地看著佩特拉。
「妳難過嗎?」
「沒關係的、不用在意我,我只是不想讓兵長痛苦。」
——我只是不想讓兵長痛苦。
忽然間,里維領悟了什麼,一個一直以來藏在他心裡某個發霉角落的遲疑,他決定面對它。
「那、妳後悔了嗎?跟我在一起。」
佩特拉先是僵住了一會,接著緩緩地開口,帶著一個困擾的微笑。
「兵長,非常抱歉......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所以──
我並不後悔。」
佩特拉的雙臂圈緊了里維。
「我的......全部都是兵長的,就算您不要,也不會給別人,我會一直留著,等到您需要的那一天,就給您。」
——把一切都奉獻給您。
不管前方即將發生什麼,只要是為了他、只要是他的命令,佩特拉誓死達成,那就是她的幸福。
里維凝視她的側臉幾秒,然後將嘴湊近她耳畔。
「那就給我吧。」他在她耳邊吐著他的氣息,伴隨著濕潤的舔拭與挑逗的嚙咬。
通往各種酷刑煉獄的蹊徑沒有退路。
既然如此,那就前進吧。
失去她的哀慟與悲憤,他會全部收下。他也不會讓給其他人。
——作為佩特拉的戀人,失去她的這份強烈痛苦,里維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去品嚐。這個人只能是他。
身為士兵,該來的還是會來,該面對的還是要去接受。
殘酷事態中殘酷的命運,無論何時都存在著失去的可能。
然而,
明明知道將會是如此,
明明知道重要的失去會有多悲傷,
卻依然去擁抱遲早會離開的事物,
卻仍然去擁有總有一天會遺失的東西,
那麼選擇去擁有肯定就是失去的覺悟。
而失去的覺悟,其實是幸福的吧。
Fin.
後記:
OMG這是一年前的腦洞.....我在做什麼真是不長進lol.....
最一開始的想法是,士兵除了要有奉獻心臟、要有隨時會死亡的覺悟之外,更要有隨時會失去同伴、失去戰友的覺悟,做好「面對重要他人死亡」的覺悟。
所以也就是假設里佩在一起的情況下,兵長知道57次牆外調查的真正目的、知道里維班可能會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後的腦補。
死守艾倫,計畫才有可能成功,但萬一計畫失敗,「保護艾倫」這個信念便會送他們去死,尤其當唯一知道真相的里維不在他們身邊的時候。
所以他才想在宣布撤退後,立刻去找他們。
所以他動搖了。
在艾倫猶豫要不要變巨人應戰時,兵長給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而不是命令他不准戰鬥。
「你就,自己挑一個不會後悔的選擇吧」
然後呢,其實調查前一晚,本來的預想是佩特拉就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房間,兩人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
隔天牆外調查的結果,就如同以往每一次的出牆,都會有大約三分之一的調查兵死亡。
然後她剛好是那三分之一的其中一人,而已。
但是、這樣的里佩果然還是太虐了......QQQQ(寫不下去
因此就決定賦予這個覺悟另一層的意義,幸福。
這個概念來自於P站的這篇作品 【リヴァペト】おもい話
其中的一句話
「その重さを知って背負えたのなら、幸せだろうな」
當時看到這篇的我瞬間被救贖了啊啊啊啊啊啊QQQQQQQQQQ
在知道是那樣地沉重之後,卻仍然選擇背負,其實是幸福的呢
就如同選擇擁有遲早會失去的事物,即便是再清楚不過。
然後,寫完雙箭頭腦補....發現果然還是像原作那樣不明不白的懸念最虐了QQQ
最後,謝謝各位又願意聽我長篇大論的廢話m(_ _)m
看完劇場版覺得愛又全部回來了....@@
2015.9.18.
註: 其實里佩在一起的那天有個R18的短篇補完....只是我還在想要不要貼上來....裡面只有官能(艸